又是那樣。

早上睜眼的時候渾身都酸軟極了。

蕭若蘭在自己的床榻上掙紮了下，腰酸的起都起不來，摸了摸身旁的被褥，冷的。

縱使現在滿室陽光，觸摸過去的時候，也是冷極了。

“若蘭，我們再有個孩子。”

這聲音如同魔魅，纏繞在耳邊，經久不絕。

她的身子尋常的藥物根本沒有半分用處！避子湯能有用嗎？

蕭若蘭才覺得自己似乎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永無出頭之日。

她心慌不已，大聲喊道：“桃花桃花桃花！”

“夫人？”桃花走入，看著蕭若蘭不由得蹙眉，蕭若蘭發白的手指靜靜地攥著被褥，“桃花，以後每日早上，都給我準備一碗避子湯。”

桃花被蕭若蘭的囑咐給說的一怔，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夫人，遲疑道：“夫人三思！”

“三思什麽？”蕭若蘭不悅的反問，又怒道，“我叫你去你就去！”

“是。”

看著桃花被自己嚇得離去，蕭若蘭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跪坐在床榻之上顏色頹然。

她不能再有孩子了，這避孕藥，怕是只有問雲境才好。

什麽藥物對她而言，都收效甚微。

蕭若蘭要準備出去，穿好衣裳，梳好發髻，打扮好容色，卻被下人攔在了岸芷汀蘭門口。

“我要出去。”

“爺吩咐過，岸芷汀蘭的人一個都不的出去。”

蕭若蘭作勢要強行出去，在門口的這兩個家丁更是堵在了門口，蕭若蘭看的生氣，眼珠一轉，岸芷汀蘭與退思園不是有一條小道麽！

“哼！”重重一甩袖子，蕭若蘭臉色不善的往回走去，又直接到了那一扇小門口，一拉出來更是生氣，全由青色的磚頭堵著！

蕭若蘭看著面前青色的轉頭堆疊在一起，不顧形象的用力一踹。

磚頭沒動，反倒是她踹的腳疼，還被慣力給弄得後退了幾步。

咬牙切齒，卻沒有什麽其他的好法子了。

還有的一張牌是雲城留給她的夏至。

嘆了一口氣，蕭若蘭走回院子裏。

就見燕流蘇貴婦人姿態的搖著扇子，她看著蕭若蘭道：“若蘭妹妹。”

蕭若蘭有些狼狽，但是並不妨礙她昂首挺胸的回她一聲：“流蘇姐姐。”

“你說的我去查了一下。”燕流蘇道，“我想過了，如今我和上官風雅分庭抗禮，還不如在你這裏，讓你與我謀劃，但是我只有一個要求，我要那夫人之位。”

蕭若蘭的眼神閃了一閃，走到了一邊，道：“坐。”

“如今府上新進來的六個妾侍，或多或少和上官家有點關系。”燕流蘇道，絲毫不顧及自己身邊的丫鬟。

“嗯，我知道了，再加上蘇荷蘇蔓上官風雅，我們兩個人，可要對上九個人吶。”蕭若蘭點了點頭道，“我被禁足，你和我說說這五年，那個關在牢中，最後診斷出有孕，並且被扔在鄉下莊子養著的秦且歌怎麽了？”

秦且歌……燕流蘇被蕭若蘭說出的這個名字給說的一懵，低著頭到：“也是奇怪，難產，母子皆亡。”

也是作孽。

蕭若蘭心中嘆息了一下，又道：“如今上官家，如何？”

“這點你得去問夫君啊？”燕流蘇道，渾不在意，“我只知道生意上常常往來，密不可分。”

密不可分的生意嗎？蕭若蘭心中回轉，又問：“五年前，上官風雅宣布江衍死訊之後，做了什麽？”

“占了江衍的宅子……”說道這裏的時候，燕流蘇禁了聲，這些事情，還是她冒死背著上官風雅做的事情。

“我要你拿這些情分，和上官風雅爭江衍，爭的你死我活！”

蕭若蘭說完這話之後，就看向燕流蘇，燕流蘇瞪著蕭若蘭：“這豈不是讓你爭這個賢良之名了？”

“你錯了。”蕭若蘭胸有成竹的對著燕流蘇蠱惑，“你這樣幫著江衍這個商人，在江衍心中，只會留下做好事不求回報的好人形象，這樣的話，江衍一旦有什麽事情要讓你幫著做，也半分不會念著你的情誼！”

燕流蘇低頭細細思索，思索了片刻之後，就立刻應允了。

蕭若蘭細致的觀察者燕流蘇的模樣，笑盈盈的送燕流蘇離去之後，桃花連忙過來扶著蕭若蘭，疑惑道：“夫人，你這麽做是什麽意思？”

蕭若蘭冷笑一聲：“燕流蘇此舉，都是裝出來的。”

桃花睜大了眼。

“上官風雅與燕流蘇再怎麽好，暗鬥是少不得的，可這暗鬥有個明面上的，那就是江衍這位當家人。”蕭若蘭冷漠且理性的分析與桃花聽，“我同燕流蘇這般說，只是將暗鬥激到明面之上，也好讓自己立足於江家一處，形成三足鼎立之勢。”

桃花一懵。

蕭若蘭還沒有與桃花說的是，自己與桃花說的話，完全是要給守在門口的兩個小廝聽。

也不知道這兩個小廝要告訴江衍怎麽樣的話語。

江衍自然會因對自己的情誼以及自己對他的情誼而做出猜測。

當然，蕭若蘭也有自己的私心。她看著燕流蘇的模樣，反正是知道燕流蘇和上官風雅亦或者是上官風雅身邊的人達成了什麽協議。

蕭若蘭呆在岸芷汀蘭一個人發黴似的數著日子，終於，在第三天的時候，她跨出岸芷汀蘭的一步，沒有被人給攔著！

往外走了幾步，還是沒有暗處的人攔住。

這是……解禁了？蕭若蘭眼光一閃。

她有點想念小兒。

桃花和夏至跟在她的身後，蕭若蘭繞著這江家大宅的院子，還沒循著燕流蘇住著的院子，就聽到裏面傳來低冷的訓斥爭執聲。

“江楓，你如今是長兄，長兄為父，應該讓著點你的兩個弟弟。”

“可是他們一直喊我小雜種！”

“你胡說，分明是你先說我們小雜種的！”

“我打死你們啊！”

“江楓！”

江楓……她蕭若蘭給自己小兒取得名字。

後面的聲音蕭若蘭靠在墻壁上沒有再去聽，聽著江衍走出來，蕭若蘭側身躲在了一角，看著江衍怒氣沖沖的帶著那一隊雙胞胎走出，蕭若蘭無聲無息的走入了裏面。

看著哭著的孩子，蕭若蘭坐了下來，伸手摸摸自己兒子的頭發，道：“小兒，你爹說的沒錯，你是長兄，按照禮法，他們怎麽都要喊你一聲哥哥。”

“娘……娘親？”小兒哭著擡頭。

蕭若蘭屈膝坐在地上，一派灑脫的模樣：“無能的人只能罵人解恨，有能力的人能夠不聲不響的安排好所有的局面後路，與人打架，爽快一時，後患無窮。”

小兒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蕭若蘭，露出疑惑。

“你以後會懂得。”蕭若蘭慈愛無比，“明天你就和你的父親說，你想姐姐了，想見姐姐，知道嗎？”

小兒乖巧的點了點頭。

蕭若蘭依舊灑脫無樣的坐在地上，一條腿曲著，一只手搭著膝蓋：“回去吧，回你的房間之中，少在燕姨娘面前路面。桃花，帶小兒回去。”

蕭若蘭還是靜靜的待在裏面，想了一會兒，叫夏至去路上看護桃花。

果然，夏至不過離開一會兒，江衍就走了進來。

“怎麽才來？”這是江家很久不開門的書房，也是幼年時候江明珠最喜歡呆著的地方，總是愛不釋手的看那些奇門遁甲之類的書籍。

江衍緩了一口氣，道：“小孩子學什麽都快，尤其是不好的東西。”

蕭若蘭擡頭看著江衍，狀似無意：“我知道。”

“我和上官風雅說了這些事情，準備過些天就將這三個孩子悉數送往青松學院。”江衍說道，“你放心，小兒會是正兒八經的嫡長子，江家也會由著小兒繼承。”

蕭若蘭目光看向遠處：“江衍，你知不知道，這樣按照戲文裏說的，還要麻煩？”

江衍目露不解，他站到蕭若蘭的面前，將手遞給蕭若蘭道：“起來，地上涼。”

蕭若蘭握著江衍的手站了起來，道：“史記上前朝亡國的時候，正是兩個皇子鬥得最狠，一個娘胎裏出來的庶長子和嫡子……”

“說這些做什麽？”江衍笑著對蕭若蘭道，“我們是江家是商賈世家，兄友弟恭方可和氣生財。”

蕭若蘭覷了他一眼，總覺得江衍說的話有點假，假炸了。

“那江衢江徽怎麽就不見你把他們給迎回來兄友弟恭一番？”聽著蕭若蘭這酸溜溜的語氣，江衍不由得心情大好。

“蠢。”江衍伸手彈了彈蕭若蘭的腦門，“江家的生意，只能在金陵？”

蕭若蘭冷笑，怕是用來對付上在外的上官家人吧？

也不知道上官風雅到底應該是如何去想，反正自己的枕邊人讓親人去算計她家。

“那江衍，你和我說說，你為什麽這般的偏愛上官風雅的孩子？”蕭若蘭絲毫不願意放過江衍，這麽一個問題，問的江衍沈默。

“我要借此穩住上官風雅。”這是江衍的答案。

蕭若蘭聽著心裏諷刺，若是養一只阿貓阿狗養了一年，怎麽說都應該有點感情，自己這五年躺在山上一動不動，他與自己的兩個兒子自然親近點。

如此偏心。

就是上官風雅，五年，都足以在他心中留下痕跡。

可笑自己曾經年少執著數年。

“江衍，帶我出去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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